朱光潜在《文学的趣味》中提出,文学的核心价值在于培养“纯正的趣味”——即通过广博的阅读与深刻的生命体验,形成对作品艺术高低的敏锐判断力。这种趣味既是鉴赏的标准,也是创作的基础,它能让人从偏狭走向包容,从直觉**升华为对美感与人生境界的追求。
文学趣味的本质是“知、好、乐”的融合。朱光潜借用孔子之言,指出欣赏文学需经历从认知到喜爱再到沉浸的三重境界。许多人无法领略文学之美,或因“根本不知”而如“蠢牛弹琴”,或因“知得不全”而困于门户之见,又或因“知得不正”沉溺低级趣味。真正的趣味需超越故事表层,捕捉作者对世相的洞察与艺术表达的匠心,例如王静安对南唐词“众芳芜秽”之境的独到解读,远比寻常读者仅关注情节更显深度。
培养趣味的关键在于“破圈”与“磨砺”。一方面要打破审美舒适区,广泛涉猎不同流派——浪漫派与现实主义、豪放词与婉约词各有其妙,正如登山者需遍览群峰方能小天下;另一方面需锤炼语言敏感度,黄山谷将“折腰难”改为“不休官”,一字之差更显含蓄,这种推敲正是趣味高下的分水岭。朱光潜特别反对“低级趣味”:侦探故事止于猎奇、口号文学流于说教,皆因缺乏对人性与形式的双重探索。
文学的终极趣味指向“人生艺术化”。当趣味从偏嗜走向纯正,便不再仅是评判作品的标尺,而成为滋养生命的活水。陶渊明“采菊东篱”的静趣、杜甫诗中沉郁的家国情怀,皆因将生活淬炼为艺术而永恒。读者若能以同样趣味反观自身,便能在文字与生活的往复回流中,构筑起丰盈的精神世界——这才是朱光潜眼中文学的最高使命。